你不管不顧，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？”

他沈默地坐下不說話，薄唇緊抿，似在隱忍著什麽。

得不到他的答覆，聶傾城有些惱，自嘲地笑了：“和皇位比起來，良心算得了什麽？看來是我奢望了。”

“去昆侖那個地方，能否活著回來，不是聽天由命是什麽？”

聶傾城起身，沖出禦書房，蘇君華亦沒有作阻攔。

寒月如霜，夜微涼。

聶傾城在偌大的偏殿中坐著，甚不舒坦。宮女將明日登基大典上要穿的鳳袍禮服和鳳冠取來，她無心賞看，任由素素伺候她試穿，她只任由她擺布，未曾照看過銅鏡一眼。

素素又伺候她沐浴凈身，用的她最喜歡的香露，亦提不起她任何興趣。

素素不禁疑問：“明日便是大典，姑娘即將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，您為何一點都不註重？”

“這個皇後如果可以不做，我當真不想做。”聶傾城嘆息，輕輕合上了眼睛，纖長潔白的雙臂攤在浴桶的邊緣，烏發傾瀉而下。

身後再無聲音傳來，許是素素也不知如何接話。

聶傾城的頭枕在桶沿，閉著眼，周身氤氳著水汽，似夢似幻。

直到長發被人撩起，輕柔的洗，她才又有了知覺，睫毛微動，睜開了眼。

“醒了？”聲音低沈，沙啞。

聶傾城渾身一僵，從腳尖到發尖，仿佛都僵硬了一般。

反應過來，本能地將身子往水中一沈，雙臂拿到水中，將花瓣都聚攏到胸前，才故作鎮定問道：“素素去了哪裏？怎敢勞煩陛下親自為我洗發？”

“從前，更親密的事我們都做過了，不過是洗洗頭發，又算得了什麽？

聶傾城面色一窘，過去的事，她的確想起來了，不過現在，她還不想告訴他，在她心裏，比起白晴雪，她更想做聶傾城。

他的動作還是一如既往的嫻熟溫柔，只是又有些什麽她說不出來的不同。

“晴雪，我們之間，可不可以沒有別人？”他懇求的語氣，天真得就像一個孩子。

可她知道，他並不天真。

“我的心很小，只容得下一個你，若是有人插足進來，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，用盡手段將那插足者拔去。”

他的語氣，溫柔德如一把刀，不是那種能夠一刀斃命的砍刀，而是專用來剝皮，將人一道道折磨至死的剝皮到。

聶傾城心頭一顫，聲音哽咽：“你說過，會等我忘記……”

“可是你根本就沒有用心去忘記！”他一字一句，冷厲如刀，險些斬斷她的發絲。

她沈默不語，因為忘記，越用心，記憶越深。

他丟下洗了一半的頭發，疾步走了出去，很快又有細碎的腳步聲進來，將她的發絲輕柔的撩起，清洗。

聶傾城閉上眼，眼角有晶瑩的淚珠，卻始終沒有滑落，過了許久，不知是自動回到了眼睛裏，還是蒸發了去。

登基大典如期舉行，陣容浩蕩，氣勢輝煌，文武百官褪去華喪，換上嶄新的降紅色朝服和烏紗。大德殿外，樂隊、通天鼓、火紅錘，共奏登基喜樂。

登基大典，本該皇帝一人從正門走過百官列隊中間的大道，再登上大德殿外九十九級的玉石長階，登及頂上的通天龍椅。

然而，蘇君華竟攜著聶傾城的手一起走、一起登階，每走一步都非常照顧聶傾城，尤其在登階的時候，怕聶傾城體力不支，竟打橫將她抱著登階。

一眾嘩然。

攜手女人登通天階已是不詳，陛下這般重女色，登基日後恐有紅顏禍國之兆。

可是，朝臣列隊之外，是嚴陣以待的內衛，都是蘇君華的人，沒有人敢多說一句。

由於被抱起，聶傾城不得不摟著他的脖頸，見他身後一眾大臣面色或慘白如蠟，或鐵黑如鍋底，眼中都是怒意。

聶傾城突然想起曜天皇家忌錄裏面有說，天子攜女人登基，乃大忌，日後恐有禍國之兆，不由輕笑：“你這般待我，當今不怕那寓言？”

“這是我的一片真心，如今你已領了，日後定當加倍奉還。” 他低眸看她，淺笑妖嬈，額前是皇冠上雕龍金珠竄起的流蘇，晃花了她的眼睛。

見她呆楞的模樣，他又強調了一句：“若你不給，我會加倍討回！”

他抱著她坐上龍椅，俯瞰階下百官，雙目朗朗。

通天鼓接連不斷敲響，足足敲了九十九次，最後羅盤一擊，禮成。

她呆呆地看著他君臨天下的模樣，當真有木有樣。

看著他的下巴，嗓子裏梗著一句話：如果我做不到呢？

她終是沒有問出口，這樣重要的日子，她既給不了他真心，當給他些面子。

233床上運動？還好，沒死！

從太子妃變成了皇後，居舍從蘇君華登基前在宮中暫居的宮殿偏殿變成了偌大的未央宮，她有些不適應。

典禮結束，卸下沈重的鳳袍禮服，身子輕松了許多，可是心上卻莫名地沈重，似還隱隱作痛。

記憶裏，這顆心似為他而生，似為他而痛，只有在他對她決絕的時候，它才會痛，如今，又痛了，這種痛不是劇烈地肉體的疼痛，而是那種牽腸掛肚的隱痛。

它為何會這樣？

難道，與他相關嗎？

“你這顆心，是為他而生的，你們倆心心相印，所以，他心痛的時候，你自然也會心痛。”

花月紅不知何時闖進了殿中，身上穿著一身女官的服飾，依舊是紅色，只是不同以往的烈火般地鮮紅，而是與朝服一般的降紅。

“你終於來了！”聶傾城揪住她的衣袖，“快帶我去找他！”

花月紅雙手一攤：“沒有法力，，如何帶你離開？”

“那告訴我他的情況！他怎麽樣了？”

“沒有生命危險，不過，也好不到哪兒去！”失去了雙腿，從此變成殘廢，這對一個曾經馳騁沙場的戰神而言，當真不好。

“你快告訴我，他到底怎麽樣了？”

“他……回來了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
花月紅轉了一圈，四處看了看，轉移話題：“你這未央宮還不錯，這床夠軟，這琉璃鏡夠亮，這暖爐是真金……”

聶傾城沈默了。

他心痛了嗎？

所以她的心才會痛？

他為何心痛？

“皇上駕到——”殿外傳來掌事太監尖銳的聲音。

花月紅聞言，躲了起來，藏在了粉色的水晶珠簾之後。

脫去赤金龍袍，換上了月白儒袍的蘇君華一如他的名字那般，有君子之風，又不失芳華。

看到聶傾城坐在床上失神地模樣，他坐在她身旁，憂心地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胸口很悶，喘不過氣來。”

“來人，傳禦醫！”

聶傾城阻了：“不用了，我自己便是大夫，這毛病，吃藥是沒有用的，好好睡一覺，也許就好了。”

“你……都知道了？”

“？”聶傾城一臉疑問。

蘇君華看她的表情，看來，她不知道。

他搖搖頭：“沒什麽，既然不舒服，你早些休息吧！”

說完，他扶著她的雙肩，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，還貼心地為她墊起枕頭，掖被子。

不知為何，看著他照顧自己的樣子，腦海裏竟湧現出屬於白晴雪的那些記憶，她只覺辛酸不已。

如今，她是聶傾城，不再是白晴雪，不應該欺騙他的，可是……

“你……你做什麽？”

聶傾城看到他竟在自己面前寬衣…

月白錦袍已被他解開，她這麽一問，他便停了下來，看到她羞澀的表情，調笑道：“今夜朕若不留在這，只怕日後你難以面對宮中的流言蜚語，而朕，也會備受朝臣的壓力，不得不面對一些不喜歡的面孔。”

錦袍將脫未脫的樣子，襯上他絕美的俊顏，更添幾分誘惑。

聶傾城轉身背對著他，往床裏頭挪了挪，悄悄咽了咽口水，氣惱地嘟嘟嘴，暗罵這具身體一點兒也經不起誘惑！

蘇君華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，不由輕笑，隨即褪下身上錦服，蹬掉禦靴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寬大的鳳榻，在她身邊躺下。

感覺到身邊的床榻下陷，她心裏莫名一緊，又往裏面挪了挪。

蘇君華亦向裏面挪。

聶傾城再挪。

挪來挪去，聶傾城沒意識到再寬的床榻也總有邊緣。

再挪，身子終於從床沿滾了下去。

本能地失聲尖叫。

卻感覺腰間一緊，身子懸在半中，一只健碩的手臂正攬著她。

頭頂上一張妖魅的俊顏帶笑凝視著失態的她：“皇後，你不是身子不適嗎？怎的還有力氣做床上運動？還叫得這般中氣十足？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聶傾城面上一窘，目光四處躲閃，嘴上也說不清，好像，好像現在心不痛了呢。

蘇君華臂上一用力，聶傾城措不及防，整個人被他攬了上來，正落入他懷中。

不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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